[轉貼] — 青衣白麻 (作者:虫二 · 秋色半閑)
醉里挑灯看剑
又是烟花三月的扬州,满城柳絮纷飞,行人如织。暖风轻抚,游人似醉。就是这样的春夜,总是勾起我对秋的思念和向往,孤灯之下,聊慰心曲的,就是那些曾经伴随我们一段快乐人生旅程的将军的倩影。
今夜无风,我欲醉还醒中,凝神这条11年前的‘青衣白麻头’的标本。思绪已经带我飞向那一年-- - 1995年。
梦回吹角连营
1995年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似乎预示这一年的秋天一定会有一番不寻常的经历。
1995年那一年的3月,我因为工作的需要,被单位安排去南京工作,工作本身无所谓,但我选择去南京工作之时,考虑最多的是,今年的虫季将如何安排,一个星期才能会扬州一次,而且当时还是单休日,我内心一直充满着矛盾。怀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我还是选择去了南京作。
1995年那一年的4月,我27岁的那年,也是这春风如熏的时节,我结婚了。同样我也不能预计一个成人的家庭生活,是否还能如同孩提般的无拘去从事我热爱的秋虫活动。
1995年那一年的6月,我蟋蟀的唯一算的上启蒙老师的恩师,在刚遇古稀之年,飘然故去,对扬州虫坛,是失去了一代大家。对我而言,失去的是良师,尤其是师傅崇尚的那种对待虫的精神世界,和那份少有的快乐玩虫的精髓,即便是泰山崩于前而笑然处之的玩虫态度。那一年,我真的很彷徨。
1995年那一年的7月,农历6月19日,晴空万里无云。玩虫同门师兄约我和师弟小王,一起去扬州著名的香火圣地----观音山,算是给师傅敬香,同时也是祈祷我们小字辈今年玩虫有个新的开始。
农历6月19,是观音圣母的生日,每当这天的夜晚,敬香朝拜的人群如潮如海,可以说是万里相连。我们特意选择了晴空万里,而人少的下午,去观音山敬香,观音山位于扬州西北郊蜀冈之上,宋贾似道为两淮宣抚使曾于此建“摘星楼”。更加凭添了我对秋虫的一份祈祷。观音独占熬头像前,“慈行普渡”匾下, “摘星楼”旁,我焚香一柱, 诚心的祈祷师傅在天国能安详,和祈祷今年虫季能“独占鳌头 ” 祈祷今年虫季能借贾公神助摘得天边的一颗璀璨的明星。
回家的路上,我和师弟小王,说了我今年的苦衷,因为工作关系,我不知道今年是否还能和以前一样,我们并肩战斗,师弟小王是虫界和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每年的虫从不分彼此。师弟安慰我说:“不管你有没时间养虫,只要我有虫,我们都是一档的,我的虫就是你的虫。”
那一年的8月,在不经意间就来临到我们身边,也许是我和秋虫永远结下割舍不断的因缘,也许是天意,立秋前的一天,单位的领导突然找我说:“你还是回扬州工作吧,一来扬州部门也需要你,二来,你刚结婚,单位也考虑到长期在外地工作不合适。”一得到这个消息,我连忙和师弟,以及要好的玩虫朋友小杜,一起安排今年的打算。我们初步定了今年我们3人合作,每人根据时间精力各负责自己家的一档虫。
八百里分麾下炙
那一年,我们整档最后共130条虫,主要来源是两次去山东郯城捉了50条,一次去山东宁阳宫村收了50条虫,和在扬州本地抓了有选择留的30条虫。当年3下山东,整体实力非常强大。
最后因为我工作生活等原因,我负责饲养30条虫,师弟和小杜各负责50条虫。我家是扬州虫,郯城虫,宁阳虫各十条。而这条‘青衣白麻’,就是10条宁阳虫其中的一条。
那一年,扬州整体对山东虫的认识,和现在还存在很大的差异,几十年,甚至几辈子扬州本地虫玩下来了,对山东虫和土虫的巨大差异,还存在观念上的认识不足。即便是我们年轻人,也不敢冒然就放弃抓虫,山东虫的能力,我们还认识的不到位,绝对不会象现在这样,意识上已经屏弃了土虫,还一直认为土虫是冷虫,和山东虫只是出斗时间的差异,其实事实绝非如此,因为地域的差异,通过后来我们长期的打斗对比,这两者之间可谓----天壤之别。
‘青衣白麻’是1995年8月30日收于宁阳宫村的一条小虫,早秋重26点。‘青衣白麻’是历年我们收虫价格最低,而战绩最辉煌的虫,仅一元收得。当年的原始记录至今我一直保留着,详细记录住‘青衣白麻’饲养和外貌特征。说到这条‘青衣白麻’,我必须介绍当年的另外一条我在扬州抓的‘重青白牙’。
今天回忆起来,抓虫的历史似乎在逐渐的远离我们,但不管春秋几度,岁月变迁,热爱秋虫的内心中,总是难以割舍对曾经抓虫的追忆,那份田园的气息,那份收获的喜悦,在多年以后的如今,已经真的很难再体会,即便是现在已经远离了那份抓虫的执着,每每我们现在从山东回来以后总还会抽一两个夜晚,去体会抓虫的快乐,热爱秋虫过程中,总是不能缺少抓虫这个环节,虽然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是过瘾性质的去抓一两回虫,根本不奢望能抓一条能有小作为的扬州土虫。但内心感觉缺少这样的一个环节,似乎就没体会到真正意义上的玩虫的乐趣。
扬州自古,商贾云集,人文荟粹,物华天宝。历史上的虫产地也是遍布扬州东,南,西,北的各个村落。其中以西乡的‘皇茶庵’,‘悦来集’;‘十里长庄’等地村落产虫最优。相传乾隆皇帝下江南曾经在‘皇茶庵’喝茶观赏斗虫而闻名。时代前进的步伐,已经将数百户人家的村落夷为平地,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当我和‘芦花淡紫’去感受抓虫快乐的时候,发现在我们的世界里已经再也找不到‘十里长庄’和‘皇茶庵’这两个村落,取而代之的是高楼林立的地产开发商雨后春笋般开发的新型住宅小区。每当看见这样的场景,我内心总有种说不出的惆怅。自然真的远离我们了吗?
1995年的那条扬州本地土虫‘重青白牙’,是我抓于扬州南乡著名的秋虫产地‘桃园三巷’。而5年前的‘桃园三巷’已经看不到一块农田,看不到一户村庄,高速公路,和新兴的开发区的厂房,是现在这方土地的主人了。至今我还记得那是个满天星斗的夜晚,秋风徐徐,我和小杜迎着扑鼻农田气息,和即将成熟的稻穗花香,穿过泥泞的田埂,来到‘桃园三巷’的那份归赋自然的开阔心情。满耳的蛙鸣虫叫,迎鼻的稻花香中,让我们感受到这就是自然和秋天的韵味。这也许就是我喜欢抓虫而感受的另一重快乐吧。
月光如练,似水银般泄地。整个村庄在月光笼罩下异常的宁静祥和。惟有秋虫的低鸣在宁静的深夜里更加能捕捉我们的神经。‘桃园三巷’是一个品字型的村落。北面两个东西相连的村庄,南面还有个小村隔河相望,也许这就是‘桃园三巷’命名的由来吧。在不止一个玩虫前辈嘴里,流露出此处曾经出过一度叱咤虫坛将军的风采。但历年的大肆捕捉,现在这个村落的虫源几乎枯竭,我和小杜从晚上11点一直寻声寻觅,特别的大叫声几乎绝迹。扬州本地捉虫主要是捉村庄里房前,屋后,毛豆地,丝瓜藤,墙缝,砖瓦之下。北面东西相连的两村庄我们几乎把所有可以一听,一看的叫声的虫全部翻了个遍,居然一条30点以上的虫也没看见,更别说有什么值得代回家饲养的虫了,大约半夜2点,我们万般无奈,也很彷徨,继续乱翻已经显得毫无意义。这时间回家也很不甘心。犹豫间,我隔河听见对面的小村庄有一片连密的蟋蟀叫声。经验告诉我,叫声密度如此之大,一定会有大虫,好虫蕴藏其中。我对小杜说道:“我们去河对面看看。”
来到小村,我们因声寻觅,这一片叫声,全部是出自一个约2,3平方米,一人高左右的稻草堆。扬州的捉虫历来有拍草堆的习惯,我曾经请教扬州一些老前辈,扬州虫怎样的栖身环境下最出虫,有不止一个老前辈告诉我,扬州历年所出的将军,有一半是拍草堆,从干稻草堆里拍出来的。我和小杜听到这个草堆里如此密集的叫声,心下狂喜。我们先把草堆下2,3平方米范围的杂草清除,准备好一切捉虫工具,我对小杜说:“你上草堆踩,我在下面捉,我的视力好,你在草堆上边踩边用灯照草堆下方,注意看虫跳出来,我估计这草堆里起码有20条以上的虫。”小杜上了草堆,我在下面把要用力踩出虫的方向的地面用灯照的雪亮,小杜开始用力踩草堆挤虫,刚两脚下去,首先就蹦出一条色泽艳丽估计30点左右的黄虫,我一网罩罩在,翻来覆去看了看,感觉勉强可以带回家,装进竹筒。我对小杜说:“继续踩。”小杜又踩了两脚,一个黑影又蹦了出来,是一条有40点的大拖肚的青黑蛐蛐。小杜在草堆上来了精神,问我道:“虫不小吧?怎么样?”我说:“虫不小,可是虫形太差,我不打算要,你喜欢你带回去好了。”我边说边抓住虫抵给小杜看,小杜看看似乎不满意,我看小杜没要的意思,随手将虫从网罩中弹到身边杂草里。对小杜说:“继续踩,慢慢用力向下压。”“扑突”又一个大黑影从草堆中跳出来,我连忙一网罩住,小杜也看见一个模糊的大黑影,在草堆上兴奋的问我:“怎么样,是大虫吗?”我捂住网罩说道:“不得了,特大大抓到了,皮没得了。”小杜听我这么说兴奋的从草堆上跳下来,“什么虫啊,特大大?”我说:“你自己看,我估计有100点。”说完把虫抵过去,小杜还没看清楚,我就止不住大笑说:“你虚什么事呀,我还没说完那,大油葫芦呀。”小杜看完,没好气的说:“你搞什么呀,我爬草堆容易吗?”我说:“我们捉虫不是娱乐的吗?你别这么紧张好吗?看你从草堆上跳下来比蛐蛐还快,别把腿扭了。继续爬上去踩,这回我没让你下来,你别自己跳下来呀。”说完,我哈哈大笑。捉虫总是这样的轻松愉快,朋友间因为知道彼此的心情,常开这样的玩笑一乐。随即下来小杜踩出来的虫,真是让我感觉吃惊了,首先是一条比一条大,一条比一条能看,居然红眼睛,绿鼻子的什么样色泽的虫全都踩出来了,有真红虫30多点,小杜喜欢,就给他带回去了,还有一条鸳鸯眼一个眼睛黑,一个眼睛黄也给了小杜,这些怪物,我是不喜欢的。不一会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虫捉了有10来条,也不泛规矩的东西,而且全在30点以上,任何一条我们打算带回家养的,都比在北面两村庄我们所翻出看见的最大的虫,要大许多。草堆已经被小杜踩的坍塌了一半,仅一米来高了,虫也越来越难踩出来了,有时候要踩十几脚才蹦出个东西来,还说不准是油葫芦,还是三尾,还是蟋蟀。就在这时有又个大黑影从草堆里蹦出来,虚光之下,更加显得身躯的庞大,我一罩罩住,果然是条出格的大虫,我估计有60点,象个小油葫芦似的,而且虫还非常规矩,典型的青虫,这回小杜因为距离近了,看的清楚了,伸过头来一看:“我的妈呀,扬州抓虫,这么大的虫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说:“你喜欢,你带回去养了。”小杜一听也不踩虫了,从草堆上跳下来,连忙装虫,手抖抖的半天也没将虫装进竹筒。我说:“你虚什么呀,我来装吧。”我把竹筒竖起,吹了口气,虫自己向上爬进了竹筒。小杜边收拾虫装包,边问我:“还踩吗?大大小小已经踩出来20几条虫了,估计也踩的差不多了,草堆也瘫了。”我说:“换个方向,再踩几脚,我总感觉还没有特别的东西,这条虫是大,但感觉不是斗虫,虫感觉比较嫩,玩玩看看的东西而已。”小杜说道:“今天已经大丰收了,我实在踩不动了,你上去踩两脚,我来照着。”我抬头看小杜果然是气喘吁吁,我把大灯交给小杜自己拿了电
筒上了草堆,这时候草堆已经要散了,我也不顾什么踩法了,东踩踩西踩踩,正睬着小杜喊道:“又有一条大虫从草堆的最下面爬出来了。”我连忙说:“你快罩住呀。”“我还没来得及罩,它又缩进草堆了。”小杜回答说。我听小杜这样说随即从草堆上跳下来,问道:“在哪?”小杜指着草堆的一角说:“刚才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我连忙用手将这块草堆压紧说:“你从后面去踩,向前挤。”小杜慢慢的挤压,几乎是一寸一寸的向我的方向挤压过来,这时候一条深色面的青虫从草堆的最下方爬了出来,动作很缓慢,似乎不紧不慢很悠闲的样子,我网罩罩在它身上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仓促。我仔细一看,这虫有40点左右,重青一张整皮,面门硕大,雪白的牙齿。周身有种说不出的光华,用我现在的话说就是---色如雨后澄青。浓重而显得格外的清爽。我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对小杜说:“这虫我带回去养,我带回去养。”小杜看了一眼虫似乎不以为然说:“我带的十个竹筒都装满了,自然是你带回去养,我明天回去操操,最多留2,3条养,差不多了吧,天都要亮了。”我抬眼看见东方的天边已经是一道霞光将乌云切开一线白色,微露一丝彤红。
捉虫回家的路上,天色欲亮,雾气弥漫,我们骑车在田埂上穿行,浓厚的晨雾将即将成熟的稻田仿佛盖了层棉被,空气格外的清新,农村特有的气息,和稻田散发出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预示着即将又是一个丰收之年。
五十弦翻塞外声
落盆之后,这条扬州虫‘重青白牙’我是越看越喜欢。那一年,我一共捉了数百条扬州本地土虫,仅留了10条饲养,这条‘重青白牙’也是我所留饲养的10条虫中之冠。此虫盆中动态雍容,稳重平和,浓厚而平服的重青翅衣,一副超大而厚的大白牙,六足明净超长,尤其是大腿可以说是拖逶而行。周身宝光嶙峋,总体给人的感觉是厚重稳健。是典型的‘重青白牙’的行为特征。喜欢之余,我给这条‘重青白牙’挂出了我最喜欢的战牌-----美人关。说到这块战牌,一样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和永远留在我们热爱秋虫人心中对曾经历史名虫的追忆。
美人关----是扬州已故虫界泰斗,1915年获巴拿马金奖的扬州百年老字号“谢馥春”化装品,家族企业掌门人谢鼎铭先生平生所创的斗蟋战牌。谢老生平对此战牌情有独衷。上世纪1946年谢老曾经有一条悬挂‘美人关’战牌的扬州本地所产的‘重青白牙’。于沪上力克各路武状元,置三张高台勇夺当年斗蟋花魁!凡后谢老一生中曾经有数条悬挂此战牌的斗蟋叱咤虫坛,一度使谢老声名远播江沪。谢老生平为人谦逊平和,学术渊博,文化底蕴至深。‘美人关’取意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之意。我现在所有的这块‘美人关’战牌是谢老上世纪80年代后制作的烫金有机玻璃战牌,辗转流传到我们手上,我格外的珍惜,我内心格外的珍惜!这里面蕴藏着,我个人对蟋蟀文化的景仰,和对蟋蟀历史的缅怀。每当我看见这块战牌,都给我沉甸甸的思维的异度空间。
那一年,我和师弟小王,虫挚友小杜的整档虫的整体实力,现在想来,都让人惊叹,一来,那一年是扬州人第一次开发山东郯城,那是一块从未开垦的处女地,虫源丰富,尤其是我们前后两次历时10余天的捕捉,战果颇丰。二来,当年的山东宁阳地区的虫源一样要比现在丰富许多,那些典型色泽的虫,现在想来似乎恍若隔世,几不能见了。虫源的衰竭速度总是比时代的进程要快许多,让人颇费思量。
那一年,就是这样的100多条虫里面,最值得记忆深藏的,最值得去回味的,还是那条出自山东宁阳宫村的‘青衣白麻’。在我当年虫事后的文字记录里,是这样记录这条虫当时给我留下的外貌特征的:青衣白麻-----1995年山东宁阳宫村虫,8月30日收得,早秋重26点。
菩提头高突,俯视如五小圆组成,侧视类似鸭蛋立与面门,可谓小寿星头。白路贯顶,麻路极显,顶路外出后内切,耳环细小,色净白。黑面骨头白牙随身。青项晚秋沙毛渐退,后半截项眼极显,前半截赤色胡蜂斑高突,青翅衣紧包扎尖翅。衣纹细腻,边骨极柔。六腿色相无非常特出之处,唯大腿条纹斑清晰有如刀刻。
那一年的‘青衣白麻’,悬挂的战牌叫----“雁翎刀”。
这条‘青衣白麻’在我饲养中有些体会,至今我记忆尤新。首先此虫早秋是炮仗身型,呈圆棍状。晚秋收身尽显高厚。再者此虫在盆中跑盆极速。每开盆奔走极速,如奔马入塌。武烈异常,不可逼视。鸣声如洪钟,隔盆震耳。此虫饲养中平时我几乎不敢开盆观察,每开盆足下生风,势如奔踏,在盆中极速奔跑可达10余圈。然每次奔跑定步之后,在盆中又稳如泰山,纹丝不动!说真的以我当时对虫的理解,我不知道这样的状况是优,是劣。或许是怕光使然。然此虫每每在运动中让我感觉有股杀气从足下流露出来。这是一种至臻的刚烈。
沙场秋点兵
“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扬州自古繁华,文人骚客云集,历史上曾经是歌舞升平,极度浮华的所在。而斗虫的历史也一样由来以久。追述斗虫的历史,在扬州东,南,西,北门中,又以东门为最。在扬州东门不足两平方公里面积的区域内,历史文化古迹比比皆是。当年隋炀帝下扬州看琼花,使扬州的琼花一时名燥古今:“维扬一株花,四海无同类。”著名的‘琼花观’就位于扬州东门。宋欧阳修守扬州郡时也曾经于此遍植琼花。南明时有南明擎天柱之称的抗清名将史可法督师扬州,他的行政公署也设立在扬州东门。建于清嘉庆年间的全国10大林园之一的“个圆”也位于扬州东门。“个园”以竹闻名,“个”字取意“竹”的半边,其灵秀可见一斑。新近开发的扬州大盐商的故居“汪氏小院”和“江总书记故居”都位于扬州东门。
扬州的斗蟋场所多半也聚集在扬州的东门。在1995年以前,扬州斗虫占主导地位的还是扬州本地虫,而1995年以前在扬州斗虫起主宰地位的也同样是扬州玩虫的老前辈,他们对扬州本地虫的理解,和驾努能力,以及斗虫的实力,胜率一直以来是我们小字辈想逾越的坎。我们热爱虫,热爱虫的不曲的精神。而这些老前辈也正是我们在这样的精神驱使下,最想战胜的,最想超越的。我们不可能永远处于前人的荫翳下摸索,虫的精神就是勇往直前,不断的超越,一旦失去了超越的追求,我知道也就失去了玩虫真正的意义。有一座山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对一个真正热爱虫的人来说,是快乐的!
想来,那时的斗虫相对是简单,快乐的。没有太多的金钱主导,大家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猜疑,斗的就是虫,简单的虫!不需要公养,随时可斗,比比斗都可以,那是纯粹的爱好,即便是斗虫的刀光剑影中所寄托的只是我们对---忠,勇,信,义精神上的一种追求,犹如我们曾经痴迷的武侠人物,虚幻中留给我们的是思维中最及至,最大限度的对常胜不输的一种力量的膜拜!
1995年斗虫的序幕在扬州的东门拉开。
那一年,我27岁,师弟小王和挚友小杜都才20出头。我们迫切的渴望胜利,我们迫切的渴望能真正的懂得如何寻求胜利,我们迫切的渴望用胜利来证明自己。这就是每个热爱秋虫的爱好者年轻时都走过的历程。
那一年,9月15日,我生日的这天,扬州东门开场,一轮浩月当空。真是“天下三分明月夜,两分无赖在扬州。”我们精选了又精选了4条我们三人一致认可的虫,出场。全部是山东虫,不经意间的4上锋,太轻松的胜利,让我们有些手足无措。那一天回家的夜晚,我一直在思考,以前我们也一直在追求,在努力,但始终感觉要赢得任何一场胜利都十分的艰难。难道真是今天我们的运气好?难道是偶然。我不得而知,但我不相信是运气。我更加愿意相信是格局在改变,不求变化就不会发展,我更加愿意相信是山东虫本身的能力,因为那一天,我们所遇见的4条对手都是扬州本地虫。
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斗下来,地域的差异在我脑海里渐渐的明确起来。‘青衣白麻’如一块精铁,日渐显得光华内敛,铁骨峥嵘。其盆中之势真可谓----欲拔五岳!
秋分之时,我特意多留心观察了,今年我感觉很特别的两条虫,山东的‘青衣白麻’和扬州捉的‘重青白牙’。‘青衣白麻’雪白的斗丝,细小一色的耳环,头色的最顶端渐渐的起一道棱,似乎要把头色和脑盖色一切为二。一副如同死人骨头色泽的牙齿,给人感觉干硬无比。大腿的条纹斑独立清晰如同用刀在白玉上雕刻出的青纹。湛青的衣纹下,给我感觉如一湖湛蓝的湖水,深不见底。它的叫声依旧如钟。行动中有如一把利剑,幽深湛青的利剑!快!烈!严!无形无势中有股莫名的杀气。动如脱兔已经不足以说明它的猛烈,而是行动如怒马奔腾,不可羁绊!我期待着它如同它的战牌的名字一般,是一把能倚天屠龙的----“雁翎刀”!
‘重青白牙’衣翅色泽和‘青衣白麻’一样幽深湛蓝,如出一辙。只是比‘青衣白麻’给人感觉更加的蓝和清。平时几乎不行不动,鸣叫沙哑阔厚。动态稳重。沙毛感觉要比‘青衣白麻’浓重许多。
9月25日,‘青衣白麻’第一次出场,重26点,其实刚收回来我不重视它的最主要原因就是‘青衣白麻’是那一年,我们整档最小的虫,那时候山东虫源丰富,大虫比比皆是,26点已经是不能再小的小虫了,再小估计在那年头就不会收了。第一场就是遇见东门‘东’字号的虫。对方是扬州小杨的一条早路虫,小杨和我关系不错,告诉我说这虫是晚捉,捉回就斗,在家斗了4个,现在上场走了3路,已经7上锋了。双方下虫芡草,一看对方虫的牙齿,一副吃人的大黄板。我内心吓一跳,对小杨说:“乖乖龙的东,扬州今年第一大牙被你捉到了。”小杨笑笑说:“还别说,扬州我捉了这么多年虫,真没捉过比这虫牙齿大的虫,就是40点的虫牙齿也没它大。”说着两方已经拔栅对头,‘青衣白麻’站在栅中间,一动不动就象死的一般。我内心嘀咕:“平时在盆里,你都不给看,奔跑个不停,下栅要斗了怎么死的一般了撒。”两虫四须相交,‘东’字号小杨的大牙,只是叫,就是不肯上来,好不容易芡足了,到‘青衣白麻’面前,一搭牙没看清怎么咬的,小杨的大牙就开始虾球转,而且转个不停。再也没牙了。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交口,只听见监板已经叫提虫了。小杨还在和监板申辩:“这能算交口吗?”监板说:“我已经报过交口,就是交口了。没交口你的虫怎么自己虾球转滴?”小杨无语。
隔了三天,9月27日,我又带‘青衣白麻’等虫上场。小杨悄悄的问我:“那天和我大牙斗的那条青虫,你今天带来了吗?”我回答说:“带来了,什么事?”“等会你这条虫出场,告诉我一声,你这条小青虫,皮没得了,到今天我的大牙还在盆里虾球转呢。我等会帮你虫的花。”小杨神秘兮兮的说。
说真的,关于‘青衣白麻’打斗的场面,我实在是难以述说的精彩纷呈,因为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的让人不可思义,今天‘青衣白麻’依然如死虫一般大叫两声,站在栅中央一动不动,来虫搭口,转头就跑,虫形具失,已经如鸭子般爬行。我可以说这两路,根本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交口,因为‘青衣白麻’根本没用力收口。我很迟疑,是真的这么厉害?还是对方虫有毛病了?
马作的卢飞快
国庆前夜,9月30日的夜晚,斗场的人格外的多,也许因为第二天休息的缘故,整个斗场显得异常的热闹,这一天估计有100多条虫,如果全部配起来不下70对。一时间爱好秋虫的同仁,都利用这斗虫的最佳时间段,在宣泄各自心中对秋战的渴望。在放水食,等待的过程中,我听见场主----东’字号的老施在和其他‘东’字号的老前辈神秘兮兮的说:“今天我出场的乐陵黄披,已经4路了,全部一口,对方五形不正。你们今天可以全面帮花。”‘青衣白麻’今天第三次出场,它真的牙齿这么烫,对方触牙即溃吗?我想真切的看它发一口,我内心一直在期待。今天‘青衣白麻’秤26点。配上的正是‘东’字号老施的虫,这一对虫在数十对虫即将斗完的时候出场。两虫下栅前,我看见老施在和‘东’字号的其他老前辈在耳语什么。果然下虫以后‘东’字号开始全面要花,群情之下,站在‘东’字号身后要帮花的人有10余个。当时的我被那排山倒海的声势压制的不知如何是好。我和师弟小王,小杜全力的接了几个花,根本不能满足对方的需求。逼花还在继续。正犹豫间,小杨问我:“是那条赢我的小青虫吗?”我说:“是!”小杨开始跳出来,又接了对方不少花面。对方的帮花队还在要花,我说:“没花了,下虫吧。”我话音刚完。只见好友小刘(小青子文章里和我同档的小刘)跳出来,你们‘东’字号还有多少花?我全接了。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反而让‘东’字号的那些帮花队的人全懵了。双方总算是把花面请平衡。现在回忆当时这对虫起码有20多个人帮花。群情激扬到了及至。双方下虫,‘青衣白麻’站在栅中,犹如一块精铁,巍然不动。对方乐陵黄披,虫色傲异常,是典型的乐陵黄,今天这样的皮色已经非常罕见了。周身一道金光。六足蒙蜡。一副深色竖门钳老红牙。遇草“哐,哐,哐”的黄虫恶叫声。也站在栅中,一副将军气概。对方虫这样的气势,足以让对方放心,我从对方草师的眼神中已经看出对我的‘青衣白麻’的轻视。“拔栅,对头,交口。”监板的话音刚落,瞬间我仿佛看见一道黄色的彩虹在天空飞舞,乐陵黄披被‘青衣白麻’一口咬的飞起一尺多高,旋即落在栅中,六足朝天,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死去。这一瞬间,我看见对方所有帮花的人的脸上全部呈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一次,我终于清晰的看清楚‘青衣白麻’闪电般的合钳。那副死人骨头牙瞬间如雷霆万钧!又如同古龙小说里的至臻的武林侠客,刀一出鞘,寒光闪过,已经杀敌于无形!今天我看见“雁翎刀”出鞘的光芒。
转眼寒露时节,扬州东门的斗场迁至梅岭。此时‘青衣白麻’已经上锋5路。每次“雁翎刀”出鞘归鞘的瞬间,一口之下,敌虫必然授首。下锋没有一条能够逃脱不至残的夙命。
扬州梅岭,位于扬州东门以北,梅岭之畔,是一代抗清名将史可法纪念馆,史公当年督师扬州,抗击清兵,后扬州城破,史公殉节,临终遗愿“我死,当葬梅花岭上”。每次我瞻仰史可法纪念馆,总是被史公的“亮节孤忠”所感动。那份“气壮山河”的民族气节一直是追求的精神典范。相信这也是我们中华万栽“共仰千秋”的民族精神!“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我想我们热爱秋虫的内心也正是对这样一种忠勇,这样的一种气节,精神上的共鸣和追求吧。
寒露来临,‘青衣白麻’依旧如同早秋,跑盆无定,奔跑中无不显示出一种莫名的霸气。其势如长虹,气吞万里。又如‘的卢’跃溪,怒马狂奔。动态之刚烈历年无出其右者。色面也一如早秋,湛青浓重,惟头顶起的那道楞,越来越明显,脑盖色和头色被这道楞分界的色差也越来越明显。那条扬州捉的‘重青白牙’也越来越凝神聚气。两条虫一样,渐渐的开始悬体,显得要比早秋高厚起来。寒露的这天,这两条虫,第一次一起出场,并肩战斗。‘青衣白麻’站在栅中一口之下,对方虫头壳爆裂浆水溢出。这时候我内心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改变‘青衣白麻’遇虫一口之下这样的结果了。而那条扬州捉的‘重青白牙’出场38点。也如我的期待,落口沉重,腿力超常。口口收夹,一路上锋夹获胜。
弓如霹雳弦惊
雁渡寒潭,玉露含凉。秋意渐浓,征战正酣。自寒露以来‘青衣白麻’和‘重青白牙’并肩驰骋虫坛,如一对双韧剑,剑锋所过,无不披靡。它们的胜利让我格外注意观察它们日常的变化。‘青衣白麻’哩码略降,霜降时节已经降至20点附近。身色逾发浓重。叫声依旧高亢,犹如霹雳弦惊!盆中动态武烈,其势如怒马狂奔,似乎在宣泄一秋自然赋予的力量。这时候我观察到‘青衣白麻’衣翅下有幽深的毫光般的光点浮现。粼粼点点,如气如雾。如果不是我饲养了一秋,是很难发现这样微妙的光泽的。是一种非常细小的光点,从衣翅下的不同层面折射出来。换一个角度也许看不见,但再换一个角度又会出现。我很难文字描述这光点的具体形式。但我知道,这是一种高级别的斗蟋晚秋所表现出来的内在物理结构。这样的毫光,微光,是自然赋予优良蟋蟀一种量化的演变过程。而这种光泽,同时也牢牢的烙在我的记忆深处。让我从那以后的秋虫世界里一直在寻觅这样的曾经。一模一样的感觉似乎至今也没出现过,即便是现在我对蟋蟀的理解远要强于当时,即便是很多蟋蟀会表现出明显的毫光,微光。但这样表现形式的一种身光,在也没发现过。那条‘重青白牙’标准的南方虫特色,逾冷逾健,全须全尾。色如雨后澄清,总是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完美和清爽。稳重傲然,厚实。也许这就是典型的重青白牙的特色。
进11月门,‘青衣白麻’已经9路。第7路,和第9路都是一口将对方咬飞,昏死在栅中。因为哩码较小转栅极难。每每轮空。更加显得将军迟暮的寂寞无奈。‘重青白牙’38点,此时勇胜5路,勇力非凡。逢虫交口总是将对方打的一路后退,从无半分退让。黄叶漫卷,雁归蛩病之时。扬州斗虫也渐渐接近尾声。11月上旬,场主通知我们这是最后一天斗虫。‘青衣白麻’和‘重青白牙’这天又同时出场。‘重青白牙’36点正配。而‘青衣白麻’20点又轮空!根本没有20点左右的虫。我的心情已经跌落到极点。没有任何状况让将军难以用武让一个热爱秋虫的人再落寞的了。说真的,我只是在书本上看见过所谓一生只作单夹,交口必然头开项裂的虫。虽然‘青衣白麻’前9路都是这样的斗口。但我还是想再通过更多的实战来验证我所抱有的疑惑。这时候一个虫友有条26点没配上的虫,我连忙问他:“你的虫想斗吗?想斗我用20点的和你配。”“20点斗我26点?”对方很吃惊的问我。我决然的回答:“是,我20点斗你26点!”对手在变,结果似乎永远不会改变,‘青衣白麻’一口之下。对方黑紫黑红牙大翅面门打烂,脑壳震裂!而‘重青白牙’也是落口如飞,一路上锋夹获胜。
那天斗完虫,我意尤未尽。反复的问场主还有没有人再斗虫了。场主告诉我说,他们‘东’字号还有几条高级别的东西正在邻城镇江会斗。过两天如果从镇江撤回来,到时候通知我。
了却虫坛天下事
小雪时节,对扬州很多人来说,已经意味着一年的虫事的结束。即便是我同档的师弟小王,和小杜也已经不再热中斗虫,各自忙自己事情去了。每天我静静的饲养着我心中的这两条将军。观察它们成了我这时候唯一可以体会快乐的事情。我知道我一松手,它们就会随时间从我手心滑落,从此人虫两重天了。我想尽一切办法的让它们能够胃口常开,去留住秋虫的最后时光。‘青衣白麻’要比‘重青白牙’衰老的快的许多,这也许就是山东虫和南方虫的区别。
11月中旬,突然有天场主给我来电话问我:“你家还有虫吗?有的话晚上带到我家,我今天刚从镇江撤回3条上锋虫。”我一听这话,内心难以压制的欣喜连忙回答:“我还有虫,晚上去你家。”当我电话通知师弟小王,和小杜说有虫斗的时候,他们似乎已经远离了秋虫的世界,都说晚上有事情。晚上我一人只身用毛巾将两条虫包裹的严严实实。去了场主家。到了斗场,比我想象的要热闹许多,场主约了不少老前辈,来观摩这扬城的最后决斗。秤虫结果是‘青衣白麻’20点,‘重青白牙’36点。对方的三条虫分别是37点,29点,27点。正配的只有‘重青白牙’。整个斗场只有这5条虫。和早秋相比显得无比的寥落。‘重青白牙’当然是必须斗的首先出场。对方是一条山东的青大头,在扬州5路上锋后去镇江又胜2场。虫形伟岸。头大逾衡。场主自视不可一世。完全不把我的虫放在眼里,又开始要花,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帮场主的花,唯一一个现在驰骋扬州当时和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帮我的花。双方下虫,各自神采奕奕。斗到这时候的虫当然都是不寻常的东西。两虫八角飞风,我的‘重青白牙’感觉略比对方年轻,虽然已经6路,但如毛口一般,全须全尾。精神尤为健烁。对方青大头势如猛虎下山,果然是----不是猛龙不过江。跑码头的虫子。这一次‘重青白牙’遇见了对手,两虫在栅中飞斗。恶斗数十大口,双方都全然不退。一口紧似一口。一时间场上的气氛已经凝固,所有的人都在凝神静气的看着栅中走马灯般的恶战,没有任何可以言判谁赢谁输的迹象。大咬了有5分钟以后,我看出来,这时候‘重青白牙’的体力开始占的上风。山东虫的吃夹能力,大家是可以想象的,尤其是在和土虫的打斗中所表现的耐力和韧劲。“喀啪”一个双紧夹。彼此的一口重重的发力以后。双方都开始虾球转,一边转,一边彼此还在寻斗。场主要求落栅,言明等双方都芡正常了,再继续斗。明显的‘重青白牙’比对方恢复还原的快许多,不一会已经站在栅中不断的鸣叫了。对方的青大头半天勉强带正,双方再次碰头,这一次‘重青白牙’仿佛是被激怒的困兽。对头一口绝命重夹,对方青大头,在这一口绝命重夹之下摇摇欲坠。已经爬形不正,虫形具失了。这时候,我分明看见场主的脸色异常的难看,我猜想今天到场的这么多老前辈,不少是他邀请来看他的将军的风采的。
下面的事情让我真的感觉非常为难了,场上只有对方一条27点的虫,和对方一条29点的虫,斗就要抛对方7点,不斗也就意味着今年的斗虫结束,‘青衣白麻’是不是如传说中战神般的神勇,终究会留下遗憾。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输赢的事情,这是对一条蟋蟀能力的了解,这是去验证历史,和掌握未来的一种机遇和挑战!我不能埋没一条将军的才能,我不忍看见将军落寞的孤独!你是英雄就会无泪无悔!我知道我别无选择。斗!就一个字!对方27点同样是场主镇江的上风,这条虫以前在扬州斗的时候我看见过,最少在扬州场子上赢过5路以上。是一条暗黄色泽的乐陵尖翅。其特点是色浓而润,色傲而不艳。周身协调,搭配合理。没有破绽。双方下栅,自然是大小区别甚大。对方虫也许斗的场次太多略显老迈。叫声嘶哑。‘青衣白麻’依旧站在栅的最中央,巍然不动。叫声高亢。如破金铁。双方搭须,乐陵黄尖翅形态中就已经萌生退意。迟迟不肯上前,对方草师芡足,搭口。‘青衣白麻’六足未动。一副如“雁翎刀”般的死人骨头牙,一口已将乐陵黄尖翅的须珠咬暴,浆水满脸。全场哗然。这时候我平和的对场主说:“我这条小虫,已经11锋了,至今没有过第二口的,全部一口,就是上次把你乐陵黄披一口咬死的那条青虫。”场主听我这么说接过‘青衣白麻’看过由衷的说了句:“真虫王呀!”听我这么说,‘东’字号29点那条虫的虫主不服气的说:“我到不相信,你的虫牙口这么硬,我这条是条绵口虫,现在4路,全部是数分钟退敌,你还敢连斗吗?”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不斗就显得畏惧和小气了。虽然对方虫大我将近10点。刚才的胜利让我对‘青衣白麻’充满了信心。斗!我毅然决然!双方下虫,又是一条典型的乐陵黄东西。扬州的这些老前辈非常注重皮色,尤其是特定产地,所特定的皮色,这也是他们斗虫的法宝,一直至今,他们所收的乐陵虫还是坚持着这样的皮色要求,每年也不乏良将,说真的这是我最怕的乐陵黄东西的皮色,干黄中泛干白。腿色如玉,牙红似血。这样皮色的虫一旦会打架。爆发力往往是小中见大,再大个体的虫也难当一夹。对方的虫让我感觉是严紧无比。那身干光中,充满了死亡的恐怖。‘青衣白麻’横刀立马,一派笑看寰宇的气势。“雁翎”出鞘谁与争风?‘青衣白麻’死人骨头牙的启闭间。乐陵白黄已经飞向了身后的斗栅的壁,“啪”的一声重重的被甩在栅壁上,落下,门帘已经撕烂,走路形同鸭爬了。我是如何在这些老前辈尴尬的神情中离开斗场的,我自己也被胜利的兴奋掩盖的忘却了。
下来的日子,虽然我还在试图满城市的打听,看看是不是还会有虫斗,但事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在1995年最后的一片秋意中,唯有‘青衣白麻’和‘重青白牙’如泣如述的鸣声仿佛在对我弹奏一曲“广陵绝响”。
赢得生前身后名
又过了数日,我无奈之下作了一个决定!让12路的‘青衣白麻’和7路的‘重青白牙’作最后的颠峰对决!我事先通知了同档的师弟小王和好友小杜,因为我们今年联合作战,这两条虫不是我一个人私人所有,任何的重大决定,都必须3人通过。11月18日晚,师弟小王虽然答应来我家,但种种原因没有来,好友小杜如期而至。我所以作这样的决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验证‘青衣白麻’是否能真的平生只做单夹。而‘重青白牙’36点,体重将近要大出‘青衣白麻’一倍。说真的凭我当时的感觉‘青衣白麻’百分之九十能赢,虽然它相比之下,显得很小。但是它的气势,它的气概,真如力拔山兮的霸王。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雁翎刀”幽铁般的寒光和犀利,足以震慑“美人关”的凄美。我们非常谨慎小心的将两条虫下栅,‘重青白牙’虽然已经7路上锋,但虫精神健烁,依然全须全尾。色如平湖秋色般的华练如湛。相比之下‘青衣白麻’要显得相对迟暮衰老。隔着斗栅,我和小杜将两条虫的虫性带足,我内心是矛盾的,也是痛惜的,手足操戈,同室相戎。尤其是这两条为我立下一秋战功的将军。我的泪水凝聚在我的眼窝。这就是我们欲想达到玩虫的彼岸,所必须经历的阵痛。斗栅中大小分明的个体,让我目不忍睹。两虫站在栅中央。彼此高亢的鸣叫,一道青光和一道蓝光闪现。“雁翎刀”封刀的寒光掠过,快至颠毫。‘重青白牙’用它特有的将军品格,用它特大特厚的门板白牙死命的拼了一口,瞬间‘重青白牙’的面门直至星门,整个暴裂。浆水从脸上一滴滴的跌落在栅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
当天的夜晚,空气中密布着深秋初冬的肃杀之气。寒意席卷着我的内心。一切都结束了,等待我的又将是新的轮回。鸟兽尽,良弓藏。又到了手挥五弦,目送归鸿的时节。‘青衣白麻’我心中的战神,也是该归寰宇的时候了。你注定就是天边的那颗‘天煞孤星’,一秋的寂寞将伴你终老。我噙着泪水,颤抖的将‘青衣白麻’倒进事先准备好做标本的‘无水乙醇’溶剂中的时候。‘青衣白麻’从容器中跃起两尺多高,旋而巍然不动的落在地上,屹立归宇!
自1995年以后至今,每当我们朋友间目睹此虫标本,追忆此虫战况。很多朋友都对我说‘青衣白麻’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虫王。我总是笑而不答。在我的秋虫世界里,没有虫王。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我不希望已经拥有虫王而站在山的顶端。因为山的顶端是寂寞的,一旦身处山的顶峰,所面临的唯有下山的路。我更加希望的是一路攀登高峰,所经历和目睹满山的秀色风光!
那一年,虫事结束后的一个晴朗的下午,师弟小王和师弟小刘约我到扬州著名的旅游景区‘瘦西湖’河岸断桥掉鱼。绿波荡漾,风景无限。真是如诗如画,“两岸杨柳全依水,一行楼台直到山”。在这样的一种氛围中垂钓,也是种最好的从秋虫逝去的寥落低迷中脱离出来的办法。真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吧。掉鱼本身已经很不重要了,我们师兄弟三人,谈谈笑笑,大多还是围绕着今年的秋虫。而聊今年的秋虫,最多的话题当然是这条‘青衣白麻’。师弟小刘在我对他描述过晚秋‘青衣白麻’的那种光泽以后,总是不断的询问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泽?每每遇见这样的询问,我都感觉到自己语言的匮乏,似乎找不到准确的一种语言来描述,来定位这样的一种光泽。今天我们的心情格外的放松,虽然只掉了几条猫鱼。谈笑聊虫间,时间飞快,不觉已近黄昏。黄昏掩隐下的断桥凉亭,和对面小金山的风亭,在凉风徐徐中,真是“风月无边,到此胸怀何似;亭台依旧,羡他烟水全收”。黄昏的‘瘦西湖’面更加显得幽深湛蓝。远要比白天让人有深不见底的感觉。微风轻扶湖水,缓缓卷动,层层叠叠。黄昏的一丝霞光随着湖水的翻动,时有时无,一会折射出霞光的亮点,一会又会被湖水所吸收让湖水和光结合的更加黝黑而湛。这一时刻,我突然惊呼:“我找到这样的感觉了。”师弟小刘,小王奇异的看着我,我告诉他们说:“你们一再询问的‘青衣白麻’晚秋所显示的那种微光,我找了感觉了,你们注意看前方的湖面,在黄昏的最后一丝光亮折射下,湖面所反射的光点。你们站起来,再蹲下来看看,是不是不同的视角,我们看见的湖面的光感存在很大的差异,有时候会有光点的折射,有时候确是一片黝黑。”至今我依然深刻的记得这样的一种感觉,一直在期待寻找着这样的一种感觉。
可怜白发生
11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青衣白麻’值得我记忆珍藏的不单是它的忠勇,不单是它的刚毅。而是它对我来说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结束,它代表了一个新的时代了到来。它标志着玩虫历史前进的步伐。它让我们玩虫的思维和理念发生了质的变化。它为我打开了秋虫的胜利之门。它如同一道分水岭,又如一道里程碑。虽然后10余年间,在秋虫的世界里一直有无数的将军伴我而行。但一生13路单夹,敌虫无一不授首至残的虫,我包括我身边所能见到的也是绝无仅有!‘青衣白麻’和我后来1998年山东宁阳泗店的草紫黄(我现在的头像),是我秋虫世界里最高级别的两条虫,我给它们定位为帅才!而其他包括2002年的长腿青大头,2003年的软沙老白青,2004年的小青子,2005年的白青麻头,这些立盆底的虫,相比之下终究一将才而已。而那条‘重青白牙’也一样标志着土虫时代的结束。从它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一条扬州本地土虫能在场上走7路。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不觉间已经鬓发斑白。热爱秋虫那份执着的心从未改变。
我有“雁翎刀”-----神锋三尺长!
全文完.
虫二~秋色半闲
2006年5.1节. 虫二老师,高人也{:soso_e179:} 轉個其他地方看到的好貼,沒看過的朋友可以看一下,就是結局部分個人有點不能接受. {:soso_e179:} {:1_182:} {:1_205:} {:1_181:} {:3_294:} 好贴{:soso_e179:} {:soso__278721353472306267_3:}优秀文章 {:1_182:}{:3_294:}{:3_292:}{:3_292:} {:soso_e179:} {:soso_e179:} 顶完细看{:soso_e142:} 好文章,欣赏了。 睿王后人 发表于 2011-12-6 15:2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好文章,欣赏了。
{:3_292:}{:3_292:}{:3_293:} ‘青衣白麻’是标准的正帥级虫,二十年一出土,除了帝皇虫,虫王虫,不管大小,那个是他对手..那个重青白牙只能列副上将级别,差别太大了 {:soso__2171433408922917979_4:}又看了一遍,真好 剑锋所指,无不披靡!
真情所在,荡气回肠!
好虫!好文!好人!{:1_182:} 似展开一轴风习长卷,十里春风。稻花香里说丰年,捉土虫那段,最好!一个时代终结? {:soso_e142:}{:soso_e163:} 有标本图吗?大家学习一下啊! 看完此贴不爆粗口不足矣发泄那种情感,太Tm精彩了,虫,精彩,虫主更加优秀,相得益彰,感动,神往! 可怜功虫最后不能善终,可见人不如虫啊 精彩!不过自残有点可惜!毁了重青白牙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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