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馬哥 于 2021-4-12 11:22 编辑
1. 上海到曲阜的动车,3.5个小时到曲阜。曲阜包车到宁阳25公里左右。在省级道路济兖公路两侧,你能看到形成长达30华里的庞大蟋蟀市场的壮观场景。 据说,十万大军涌入宁阳。旅馆业家家爆满,根本就找不到居住的旅社,绝大多数人只能临时“插队落户”居住农家。上海——宁阳的专线班车,从二天一班,激增到一天三班,如果不是提前预定,根本就买不到车票,黄牛倒票,加价100元,也被一抢而空。据当地人估算,10万收购蟋蟀大军中,上海人占据90%以上。从8月份起,泗店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宁阳基本上成了上海人的世界,到处是“阿拉”上海人的口音。
2. 天下名虫在宁阳,宁阳虫王在泗店。 泗店镇上,只见几百米长的蛐蛐市场里摊挨摊,人挤人,到处都摆满了蛐蛐摊位。有拄拐杖的老头,有手拿玩具的孩子,不时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宁阳县的蟋蟀市场又像往年那样,走向高潮。在这里,你能感受到什么叫蟋蟀的魅力。 蟋蟀,就是宁阳县的“财神爷”。 据报道:村民李先生在泗店街头经营一家小旅馆,每年立秋后外地收虫人的大量涌入,让李先生家的旅馆每天应接不暇。李老板笑道:“从立秋后就开始入住,几乎每天都能注满,有些老主顾来之前都会打电话预订。”李老板告诉记者,他们家共有10间客房,条件相对好点的标准间100元每天,便宜些的也能到六七十元,单是立秋后的这段时间住宿这一项就能给他带来近两万的收入。 天津赵先生说:“我来宁阳收蟋蟀快三十年了,刚开始是住宾馆,后来因为年年来,索性常年租了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每年就这个季节住一个月左右。”赵先生介绍说,因为常年在固定地点租住,很多村民逮到自认为优质的蟋蟀便会主动给李先生送上门来,而每年李先生单是在泗店收购蟋蟀便会花费上百万元。
3. 宁阳县政府对每年一度“蟋蟀节”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春节,当地农民更是视“蟋蟀节”为“财神节”。 据说宁阳当地政府推出三项最严厉的口头政策:一,凡是前来宁阳县的客人,都是财神爷。二,绝对不允许对采购蟋蟀的客人强买强卖;三,客人没地方住,你就是睡马路,也要让客人睡在你的家里。 一只蛐蛐一头牛,谁敢对前来收蟋蟀的客人不敬,尤其是上海人,绝对不允许有半点伤害,如果发生抢劫、伤害事件,没有谁对谁错,一律逮捕当地人,而且一定让你在牢里断手断脚,让你长长记性。当地人都懂得一个道理:收蛐蛐的客人,就是俺宁阳县的“经济解放军”。拜虫宁阳县,问道蟋蟀王 据当地有关部门不完全统计,当地制罐厂年产三百余万个陶瓷蛐蛐罐,几乎全部被本地消化,外地流入的蛐蛐罐,约有600万个。 按照每个蛐蛐均价10元-20元一个,每年给宁阳县带来净收入约1.5亿元,而宁阳县2014年GDP不到400亿元,全年财政收入约1.9亿元,蛐蛐成了宁阳县的“财神爷”确实牛皮不是吹的。拜虫宁阳县,问道蟋蟀王
4. 蟋蟀好斗,人也好斗。孬蟋蟀斗败了,就认赌服输,大不了明年转世投胎;好蟋蟀斗赢了,吃香的、喝辣的,但还要继续斗下去,斗到死为止。在网上,描述蟋蟀的能诗善画、能文能武、能言善辩、能屈能伸的高人太多了,这让我见识了啥叫“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是啥回事。
5. 搜索引擎是个好东西。点击率最高、最受欢迎的博文,按顺序排列前三名分别是,第一名:经济类,其中最受欢迎的一是经济分析,二是怎样赚钱,比如叶檀财经、蛮族勇士、牛刀,谢国忠、土豪马云、王健林等信息;第二名:明星类,崔永元、范冰冰、冯小刚、余秋雨等;第三名:吃喝玩乐类,美食、把玩、养生、旅游、算命、诗词美文、励志鸡汤等。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是,这世道人们最热衷追求的是三样东西:一是现金为王;二是娱乐至死;三是长命百岁。 人生有点象蟋蟀,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争斗”。无论赢到权了,还是赢到钱了,都可以扬眉放歌、高唱凯旋。既没有赢到权,又没有赢到钱,通常就象“败蟋蟀”,鼻子一捏,躲在草丛里,随着大气候的变化叫几声:“闲看亭前花开花落,漫随人家云淡云舒,”也能刷一遍“草虫”存在感。 上海市宁阳县蟋蟀特区
6. 刘邦在总结自己革命成功的经验时说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养、不绝粮道,我不如萧何;攻必克、战必胜,我不如韩信。但人能为我所用,把这些人才汇聚到一起,别人都不如我!不同的人,从这段话里吸收的养料是不一样的。 领袖级人物都有两大强项:一是会用人;二是有办法。所以能人、强人都心甘情愿地听他使唤。世俗中更多的是大大小小的“草头王”,好比是军队中的班长、排长、连长、营长级别的低层次草头王,能混到团长以上,就是个“人物”了。 草头王与领袖级人物的核心区别有三:草头王手下都是“兵”,领袖人物手下都是“将”;草头王手下看重的都是“现金享乐”,领袖人物手下看重的都是“天下股权”;草头王办大事都要自己拿主意,领袖人物办大事善于集思广益,两者信息资源的精准度,是完全不同的。这正应了世俗一句老话:宁为富人妾,不当穷人妻。这也是为什么官府处处“为穷人说话,为富人办事”的真实缘故。
7. 老人玩蟋蟀能激活三样东西:一是最接地气,激活童心;二是乐此不疲,激活灵感;三是减缓痴呆,激活记忆。童心、灵感、记忆,这三样东西是老人在精神上“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 南宋大学者叶绍翁,写了一首著名的蟋蟀诗:“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好一幅小屁孩静夜捉蟋蟀的动感美景。 《诗经》说:“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以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意思是说:玩玩蟋蟀,调节情绪。做人如果不懂得及时行乐,哪一天进火葬场,一点机会就没有了。 家事国事天下事,那就暂时放一放吧,这叫娱乐正事两不误。 宋朝道家高人兼诗人,南丹派五祖之一白玉蟾的咏蟋蟀诗,颇有道家特色的“人生感慨”:“白发秋来又几茎,萍蓬湖海困平生。三更窗外芭蕉影,九月床头蟋蟀声。”每年能听到秋天蟋蟀的唱歌,更能感受苏东坡“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的悲凉而达观的心境。 明朝著名的蟋蟀皇帝朱瞻基,有两个好:一是蟋蟀玩得好;二是国家治理好。一个皇帝玩蟋蟀,谁敢跟他赌?但朱瞻基却放下皇帝身段,认虫不认人,你的蟋蟀战胜了皇帝的蟋蟀,照样有赏,绝不欺行霸市,老子天下第一。 拜虫宁阳县,问道蟋蟀王 有正人君子说,玩蟋蟀没出息。天下不懂《蟋蟀经》的草根千千万,不玩蟋蟀而有出息的草根又有几个?既没见你捞到什么权,也没见你赚到什么大钱,更没看到你写过几本有点腔调的书,(文)闻不得,(武)舞不得,装什么清高和深沉? 听说得道高僧济公和尚,最喜欢玩蟋蟀,他养的蟋蟀天下无敌。由于他的蟋蟀取之于杭州地区,所以“杭州蟋蟀”曾经名震天下。 最重要的是,济公和尚认为,蟋蟀是通往佛国的“灵虫”。听说许多儒释道高人私下认为,男人玩蟋蟀,能“弯道超车”提前进入佛境;女人很少玩蟋蟀的,女人一旦喜欢玩蟋蟀,是成佛得道的最佳捷径。有诗曰:“佛界曾闻蟋蟀声,玩家皆是风流人。凡间烦恼皆抛弃,小虫能扫心中尘。”
8. 蟋蟀和人性也有相通的地方。好蟋蟀一站,孬蟋蟀闻风丧胆。比如:蟋蟀中的名虫“朱砂王”,民间有诗云:“朱头青项翅金黄,肉腿如同白雪装。更爱双钳黑似漆,诸虫一见胆魄丧。”这点有些象中国官员在世俗中鸣锣开道,他们最大的愿望是让草根们怕他、畏他、仰视他。拜虫宁阳县,问道蟋蟀王
9. 到山东宁阳,解读蟋蟀文化的兴趣,远远大于把玩蟋蟀本身。 把玩蟋蟀,当然利字当头,但把宝押在蟋蟀上,通过蟋蟀这个中介,期望达到两个目的:一是识虫是民间一门大学问;二是斗虫输赢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这和去澳门纯粹赌博,完全是不一样的体验。中国民间有着上千年玩虫的历史,蟋蟀是上海开埠以来,就在上海民间扎下了根,属于典型的“中国特色”。玩虫在民间积累和传承了深厚的“虫经”,许多民间玩虫高人,写过许多《蟋蟀经》,这些图文并茂的玩蟋蟀经验的总结汇总,当斗蟋蟀赢了钱,就印刷几十、上百本,在蟋蟀爱好者中传阅。老虫家都明白,静态看虫品,动态看虫志。所谓“虫志”,就是虫的状态、斗志,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因素,玩虫玩久了,练就了极为老辣的眼光,仿佛“天眼”打开了,就能做到“人虫合一”,斗赢的概率就高得多。
10.十万大军入宁阳,九万都是上海人。许多蟋蟀老玩家解读原因有三:一是释放“童年情结”。上海当代把玩蟋蟀的老克拉有三个特点:一是大多从小就有把玩蟋蟀的历史根基;二是追求好蟋蟀给自己留下极为广阔的想象空间;三是蟋蟀作为变相的“赌具”可谓大小由之。比如:这次我和光屁股朋友到宁阳“拜虫”,事先讲好,每人凭借眼力买11个蟋蟀相斗,谁输了,这次全程开销,就由谁买单,这就叫“臭味相投”。释放“男人情结”,总要有个“由头”,蟋蟀通常就是许多上海男人的最佳选择。 男人的天性中,荷尔蒙里总有点“賭性”,尤其是从童年就植入的“蟋蟀情结”。二是把玩“奢俭随意”。赌虫玩的就是随意。钱多押多,钱少押少,如果抱着纯看“西洋镜”心态,揣摩揣摩赌虫客的心理变化,能够直视一个人的内心,也是蛮有意思的。三是自我“新陈代谢”。
人过六十,老化的速度是“断崖式”的,调节老化心态,推迟老化眼神,让神经随着蟋蟀的角逐而兴奋起来,不断刺激和激活沉淀已久的童年记忆,赌虫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拜虫宁阳县,问道蟋蟀王蟋蟀之所以“迷人”,就在于把玩蟋蟀的“不确定性”。 据说前两年,有位蟋蟀玩家在宁阳买到一条虫,这条虫的特点是“无色无相”。既不是“文将军”,也不是“武将军”;也不是“青马头”、“铁蛋子”等名虫,主人后来给自己的“无品无相”蟋蟀,取名“无敌侠客”。所谓“无敌侠客”,是指这条普通蟋蟀,在野外生存中,经历过无数次的“决斗”、“厮杀”,就象《亮剑》里的李云龙,什么将军,什么大佐,冲上去就能“一剑定乾坤”,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这类“无品无相”的“无敌侠客”,极其稀少,谁买到了,纯属福气,而且买下的时候,由于“无品无相”,价格通常就是“偷来的,抢来的”。
更由于在实战中,没人会把“无敌侠客”放在眼里,谁都敢下大注,结果谁遇到这类“无敌侠客”,谁倒霉。听说这位拥有“无敌侠客”的主人,那一年赚了三百多万,100天后被“隆重”安葬在宁阳地区风水最好的地方。 买蟋蟀,最怕买到“文将军”。文将军品相极好,威武雄壮。头圆背阔、项圈宽厚,双翅紧收,色泽金黄,嗓子清脆,歌声洪亮。好比是舞台上引吭高歌的将军歌手,卖相极好,价格通常上万,甚至十万以上。但一上战场一交手,通常不超过三个回合,就一败涂地。有位买家出高价买到一条“文将军”,结果实战里,中看不中用,一把就输掉几十万。蟋蟀相赌,通常不是两个人下注,而是一群人下注,民间叫“飞苍蝇”。
有时候两条虫对阵,后面临时“跟屁虫”有几十个人,有的“苍蝇”看上A蟋蟀,有的“苍蝇”相中B蟋蟀,根据“口袋决定脑袋”的原则,分别下注。结果下注的人越多,赌盘就越大,很少有人一次性下注上百万的。赌盘的大小,完全是随机性、临时性的。 蟋蟀相赌,几乎没听说过“倾家荡产”的,这是由蟋蟀的“不确定”因素决定的。这和澳门、拉斯维加斯赌城里,赌红了眼而不顾一切押注,最后西装进去,赤膊出来,是完全不相同的。你临时看上一条好虫,无非是按照自己的财力押注,其中最好的高手,都不能确定蟋蟀的“临战状态”怎么样,通常都是试探性下注,输赢都在可控范围。关键是,大家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大金额不是对阵双方,而是“一群苍蝇”起哄而成的。 早年上海人到宁阳收蟋蟀,乡下人不懂蟋蟀,纯粹按照大小论价。
那时候花几个垃圾钱,乡下人还捧着你、围着你,可以很轻易地买到好蟋蟀,而且还能刷一把上海人的存在感。现在宁阳乡下人,不得了,一个个都是“虫精”,人人都是“蟋蟀专家”。这样一来,油水没了,只能硬碰硬花钱买,捣浆糊的空间极为稀少了。上海人教会了乡下人“蟋蟀经”,真应了那句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沧州蟋蟀中的乌背青、紫壳白牙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几乎无敌于天下。可惜沧州农田农药洒得太多,名虫逐渐消失,面世的几乎全是不堪一击的草虫,现在蟋蟀收购主力,基本不去沧州了。倒是现在宁阳的琥珀青、蜜蜡头、阴阳翅、铜头铁背等名虫,雄视天下、一虫难求。宁阳地方政府严禁使用农药,确保了宁阳名虫、天下无敌的金字招牌。 宁阳县蟋蟀名震华夏。
40、50后,以及部分60后,很可能是蟋蟀市场最后的“绝响”。当地旅馆老板说,在宁阳县庞大的蟋蟀收购队伍中,90%以上是上海人。只要是好蟋蟀,上海人会主动加钱、太高收购价格,不象其他地方的人,价格压得死死的。其中主要原因是:上海收购蟋蟀大军,好蟋蟀是用来“角斗”赚钱的,不是外地人是蟋蟀的“二传手”。 在宁阳蟋蟀市场上,你能感受到蟋蟀那种独特的魅力,尤其是虫王级的蟋蟀,传递着三大强烈的文化气息: 一是“三分蟋蟀七分养”。好蟋蟀从某种角度来说,豢养蟋蟀,甚至比“角斗”本身还重要。 二是“二八黄金分割线”。好蟋蟀极其稀少,草虫遍地皆是。草虫扔掉一点不可惜,而名品蟋蟀,人见人爱,价格节节攀升。 三是“名虫故事都精彩”。别看许多人玩了大半辈子蟋蟀,一辈子能遇到一、二个好虫,在好虫身上发生的,都是“壮怀激烈”的故事,令人终身难忘。
1. 上海到曲阜的动车,3.5个小时到曲阜。曲阜包车到宁阳25公里左右。在省级道路济兖公路两侧,你能看到形成长达30华里的庞大蟋蟀市场的壮观场景。 据说,十万大军涌入宁阳。旅馆业家家爆满,根本就找不到居住的旅社,绝大多数人只能临时“插队落户”居住农家。上海——宁阳的专线班车,从二天一班,激增到一天三班,如果不是提前预定,根本就买不到车票,黄牛倒票,加价100元,也被一抢而空。据当地人估算,10万收购蟋蟀大军中,上海人占据90%以上。从8月份起,泗店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宁阳基本上成了上海人的世界,到处是“阿拉”上海人的口音。
2. 天下名虫在宁阳,宁阳虫王在泗店。 泗店镇上,只见几百米长的蛐蛐市场里摊挨摊,人挤人,到处都摆满了蛐蛐摊位。有拄拐杖的老头,有手拿玩具的孩子,不时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宁阳县的蟋蟀市场又像往年那样,走向高潮。在这里,你能感受到什么叫蟋蟀的魅力。
蟋蟀,就是宁阳县的“财神爷”。 据报道:村民李先生在泗店街头经营一家小旅馆,每年立秋后外地收虫人的大量涌入,让李先生家的旅馆每天应接不暇。李老板笑道:“从立秋后就开始入住,几乎每天都能注满,有些老主顾来之前都会打电话预订。”李老板告诉记者,他们家共有10间客房,条件相对好点的标准间100元每天,便宜些的也能到六七十元,单是立秋后的这段时间住宿这一项就能给他带来近两万的收入。
天津赵先生说:“我来宁阳收蟋蟀快三十年了,刚开始是住宾馆,后来因为年年来,索性常年租了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每年就这个季节住一个月左右。”赵先生介绍说,因为常年在固定地点租住,很多村民逮到自认为优质的蟋蟀便会主动给李先生送上门来,而每年李先生单是在泗店收购蟋蟀便会花费上百万元。
3. 宁阳县政府对每年一度“蟋蟀节”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春节,当地农民更是视“蟋蟀节”为“财神节”。
据说宁阳当地政府推出三项最严厉的口头政策:一,凡是前来宁阳县的客人,都是财神爷。二,绝对不允许对采购蟋蟀的客人强买强卖;三,客人没地方住,你就是睡马路,也要让客人睡在你的家里。
一只蛐蛐一头牛,谁敢对前来收蟋蟀的客人不敬,尤其是上海人,绝对不允许有半点伤害,如果发生抢劫、伤害事件,没有谁对谁错,一律逮捕当地人,而且一定让你在牢里断手断脚,让你长长记性。当地人都懂得一个道理:收蛐蛐的客人,就是俺宁阳县的“经济解放军”。拜虫宁阳县,问道蟋蟀王 据当地有关部门不完全统计,当地制罐厂年产三百余万个陶瓷蛐蛐罐,几乎全部被本地消化,外地流入的蛐蛐罐,约有600万个。
按照每个蛐蛐均价10元-20元一个,每年给宁阳县带来净收入约1.5亿元,而宁阳县2014年GDP不到400亿元,全年财政收入约1.9亿元,蛐蛐成了宁阳县的“财神爷”确实牛皮不是吹的。拜虫宁阳县,问道蟋蟀王 4. 蟋蟀好斗,人也好斗。孬蟋蟀斗败了,就认赌服输,大不了明年转世投胎;好蟋蟀斗赢了,吃香的、喝辣的,但还要继续斗下去,斗到死为止。在网上,描述蟋蟀的能诗善画、能文能武、能言善辩、能屈能伸的高人太多了,这让我见识了啥叫“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是啥回事。
5. 搜索引擎是个好东西。点击率最高、最受欢迎的博文,按顺序排列前三名分别是,第一名:经济类,其中最受欢迎的一是经济分析,二是怎样赚钱,比如叶檀财经、蛮族勇士、牛刀,谢国忠、土豪马云、王健林等信息;第二名:明星类,崔永元、范冰冰、冯小刚、余秋雨等;第三名:吃喝玩乐类,美食、把玩、养生、旅游、算命、诗词美文、励志鸡汤等。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是,这世道人们最热衷追求的是三样东西:一是现金为王;二是娱乐至死;三是长命百岁。 人生有点象蟋蟀,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争斗”。无论赢到权了,还是赢到钱了,都可以扬眉放歌、高唱凯旋。既没有赢到权,又没有赢到钱,通常就象“败蟋蟀”,鼻子一捏,躲在草丛里,随着大气候的变化叫几声:“闲看亭前花开花落,漫随人家云淡云舒,”也能刷一遍“草虫”存在感。 上海市宁阳县蟋蟀特区
6. 刘邦在总结自己革命成功的经验时说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养、不绝粮道,我不如萧何;攻必克、战必胜,我不如韩信。但人能为我所用,把这些人才汇聚到一起,别人都不如我!不同的人,从这段话里吸收的养料是不一样的。 领袖级人物都有两大强项:一是会用人;二是有办法。所以能人、强人都心甘情愿地听他使唤。世俗中更多的是大大小小的“草头王”,好比是军队中的班长、排长、连长、营长级别的低层次草头王,能混到团长以上,就是个“人物”了。 草头王与领袖级人物的核心区别有三:草头王手下都是“兵”,领袖人物手下都是“将”;草头王手下看重的都是“现金享乐”,领袖人物手下看重的都是“天下股权”;草头王办大事都要自己拿主意,领袖人物办大事善于集思广益,两者信息资源的精准度,是完全不同的。这正应了世俗一句老话:宁为富人妾,不当穷人妻。这也是为什么官府处处“为穷人说话,为富人办事”的真实缘故。
7. 老人玩蟋蟀能激活三样东西:一是最接地气,激活童心;二是乐此不疲,激活灵感;三是减缓痴呆,激活记忆。童心、灵感、记忆,这三样东西是老人在精神上“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 南宋大学者叶绍翁,写了一首著名的蟋蟀诗:“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好一幅小屁孩静夜捉蟋蟀的动感美景。 《诗经》说:“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以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意思是说:玩玩蟋蟀,调节情绪。做人如果不懂得及时行乐,哪一天进火葬场,一点机会就没有了。
家事国事天下事,那就暂时放一放吧,这叫娱乐正事两不误。 宋朝道家高人兼诗人,南丹派五祖之一白玉蟾的咏蟋蟀诗,颇有道家特色的“人生感慨”:“白发秋来又几茎,萍蓬湖海困平生。三更窗外芭蕉影,九月床头蟋蟀声。”每年能听到秋天蟋蟀的唱歌,更能感受苏东坡“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的悲凉而达观的心境。
明朝著名的蟋蟀皇帝朱瞻基,有两个好:一是蟋蟀玩得好;二是国家治理好。一个皇帝玩蟋蟀,谁敢跟他赌?但朱瞻基却放下皇帝身段,认虫不认人,你的蟋蟀战胜了皇帝的蟋蟀,照样有赏,绝不欺行霸市,老子天下第一。 拜虫宁阳县,问道蟋蟀王 有正人君子说,玩蟋蟀没出息。天下不懂《蟋蟀经》的草根千千万,不玩蟋蟀而有出息的草根又有几个?既没见你捞到什么权,也没见你赚到什么大钱,更没看到你写过几本有点腔调的书,(文)闻不得,(武)舞不得,装什么清高和深沉? 听说得道高僧济公和尚,最喜欢玩蟋蟀,他养的蟋蟀天下无敌。由于他的蟋蟀取之于杭州地区,所以“杭州蟋蟀”曾经名震天下。
最重要的是,济公和尚认为,蟋蟀是通往佛国的“灵虫”。听说许多儒释道高人私下认为,男人玩蟋蟀,能“弯道超车”提前进入佛境;女人很少玩蟋蟀的,女人一旦喜欢玩蟋蟀,是成佛得道的最佳捷径。有诗曰:“佛界曾闻蟋蟀声,玩家皆是风流人。凡间烦恼皆抛弃,小虫能扫心中尘。”
8. 蟋蟀和人性也有相通的地方。好蟋蟀一站,孬蟋蟀闻风丧胆。比如:蟋蟀中的名虫“朱砂王”,民间有诗云:“朱头青项翅金黄,肉腿如同白雪装。更爱双钳黑似漆,诸虫一见胆魄丧。”这点有些象中国官员在世俗中鸣锣开道,他们最大的愿望是让草根们怕他、畏他、仰视他。拜虫宁阳县,问道蟋蟀王9. 到山东宁阳,解读蟋蟀文化的兴趣,远远大于把玩蟋蟀本身。
把玩蟋蟀,当然利字当头,但把宝押在蟋蟀上,通过蟋蟀这个中介,期望达到两个目的:一是识虫是民间一门大学问;二是斗虫输赢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这和去澳门纯粹赌博,完全是不一样的体验。中国民间有着上千年玩虫的历史,蟋蟀是上海开埠以来,就在上海民间扎下了根,属于典型的“中国特色”。玩虫在民间积累和传承了深厚的“虫经”,许多民间玩虫高人,写过许多《蟋蟀经》,这些图文并茂的玩蟋蟀经验的总结汇总,当斗蟋蟀赢了钱,就印刷几十、上百本,在蟋蟀爱好者中传阅。老虫家都明白,静态看虫品,动态看虫志。所谓“虫志”,就是虫的状态、斗志,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因素,玩虫玩久了,练就了极为老辣的眼光,仿佛“天眼”打开了,就能做到“人虫合一”,斗赢的概率就高得多。
10.十万大军入宁阳,九万都是上海人。许多蟋蟀老玩家解读原因有三:一是释放“童年情结”。上海当代把玩蟋蟀的老克拉有三个特点:一是大多从小就有把玩蟋蟀的历史根基;二是追求好蟋蟀给自己留下极为广阔的想象空间;三是蟋蟀作为变相的“赌具”可谓大小由之。比如:这次我和光屁股朋友到宁阳“拜虫”,事先讲好,每人凭借眼力买11个蟋蟀相斗,谁输了,这次全程开销,就由谁买单,这就叫“臭味相投”。释放“男人情结”,总要有个“由头”,蟋蟀通常就是许多上海男人的最佳选择。
男人的天性中,荷尔蒙里总有点“賭性”,尤其是从童年就植入的“蟋蟀情结”。二是把玩“奢俭随意”。赌虫玩的就是随意。钱多押多,钱少押少,如果抱着纯看“西洋镜”心态,揣摩揣摩赌虫客的心理变化,能够直视一个人的内心,也是蛮有意思的。三是自我“新陈代谢”。
人过六十,老化的速度是“断崖式”的,调节老化心态,推迟老化眼神,让神经随着蟋蟀的角逐而兴奋起来,不断刺激和激活沉淀已久的童年记忆,赌虫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拜虫宁阳县,问道蟋蟀王蟋蟀之所以“迷人”,就在于把玩蟋蟀的“不确定性”。
据说前两年,有位蟋蟀玩家在宁阳买到一条虫,这条虫的特点是“无色无相”。既不是“文将军”,也不是“武将军”;也不是“青马头”、“铁蛋子”等名虫,主人后来给自己的“无品无相”蟋蟀,取名“无敌侠客”。所谓“无敌侠客”,是指这条普通蟋蟀,在野外生存中,经历过无数次的“决斗”、“厮杀”,就象《亮剑》里的李云龙,什么将军,什么大佐,冲上去就能“一剑定乾坤”,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这类“无品无相”的“无敌侠客”,极其稀少,谁买到了,纯属福气,而且买下的时候,由于“无品无相”,价格通常就是“偷来的,抢来的”。更由于在实战中,没人会把“无敌侠客”放在眼里,谁都敢下大注,结果谁遇到这类“无敌侠客”,谁倒霉。听说这位拥有“无敌侠客”的主人,那一年赚了三百多万,100天后被“隆重”安葬在宁阳地区风水最好的地方。
买蟋蟀,最怕买到“文将军”。文将军品相极好,威武雄壮。头圆背阔、项圈宽厚,双翅紧收,色泽金黄,嗓子清脆,歌声洪亮。好比是舞台上引吭高歌的将军歌手,卖相极好,价格通常上万,甚至十万以上。但一上战场一交手,通常不超过三个回合,就一败涂地。有位买家出高价买到一条“文将军”,结果实战里,中看不中用,一把就输掉几十万。蟋蟀相赌,通常不是两个人下注,而是一群人下注,民间叫“飞苍蝇”。
有时候两条虫对阵,后面临时“跟屁虫”有几十个人,有的“苍蝇”看上A蟋蟀,有的“苍蝇”相中B蟋蟀,根据“口袋决定脑袋”的原则,分别下注。结果下注的人越多,赌盘就越大,很少有人一次性下注上百万的。赌盘的大小,完全是随机性、临时性的。
蟋蟀相赌,几乎没听说过“倾家荡产”的,这是由蟋蟀的“不确定”因素决定的。这和澳门、拉斯维加斯赌城里,赌红了眼而不顾一切押注,最后西装进去,赤膊出来,是完全不相同的。你临时看上一条好虫,无非是按照自己的财力押注,其中最好的高手,都不能确定蟋蟀的“临战状态”怎么样,通常都是试探性下注,输赢都在可控范围。关键是,大家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大金额不是对阵双方,而是“一群苍蝇”起哄而成的。
早年上海人到宁阳收蟋蟀,乡下人不懂蟋蟀,纯粹按照大小论价。那时候花几个垃圾钱,乡下人还捧着你、围着你,可以很轻易地买到好蟋蟀,而且还能刷一把上海人的存在感。现在宁阳乡下人,不得了,一个个都是“虫精”,人人都是“蟋蟀专家”。这样一来,油水没了,只能硬碰硬花钱买,捣浆糊的空间极为稀少了。上海人教会了乡下人“蟋蟀经”,真应了那句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沧州蟋蟀中的乌背青、紫壳白牙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几乎无敌于天下。可惜沧州农田农药洒得太多,名虫逐渐消失,面世的几乎全是不堪一击的草虫,现在蟋蟀收购主力,基本不去沧州了。倒是现在宁阳的琥珀青、蜜蜡头、阴阳翅、铜头铁背等名虫,雄视天下、一虫难求。宁阳地方政府严禁使用农药,确保了宁阳名虫、天下无敌的金字招牌。
宁阳县蟋蟀名震华夏。40、50后,以及部分60后,很可能是蟋蟀市场最后的“绝响”。当地旅馆老板说,在宁阳县庞大的蟋蟀收购队伍中,90%以上是上海人。只要是好蟋蟀,上海人会主动加钱、太高收购价格,不象其他地方的人,价格压得死死的。其中主要原因是:上海收购蟋蟀大军,好蟋蟀是用来“角斗”赚钱的,不是外地人是蟋蟀的“二传手”。
在宁阳蟋蟀市场上,你能感受到蟋蟀那种独特的魅力,尤其是虫王级的蟋蟀,传递着三大强烈的文化气息: 一是“三分蟋蟀七分养”。好蟋蟀从某种角度来说,豢养蟋蟀,甚至比“角斗”本身还重要。 二是“二八黄金分割线”。好蟋蟀极其稀少,草虫遍地皆是。草虫扔掉一点不可惜,而名品蟋蟀,人见人爱,价格节节攀升。 三是“名虫故事都精彩”。别看许多人玩了大半辈子蟋蟀,一辈子能遇到一、二个好虫,在好虫身上发生的,都是“壮怀激烈”的故事,令人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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