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市最大蟋蟀赌场案宣判
2009-12-05 09:24 来源:苏州日报 作者:张 帅
“斗蟋蟀”比赛兴于唐宋而盛于明清,在民间是一项常见的娱乐。今年6月,我市一起上百人聚众赌博事件被警方查处,昨天,开设赌场斗蟋蟀案宣判,主犯何某被吴中区法院以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三个月。
“斗蟋蟀”比赛兴于唐宋而盛于明清,在民间是一项常见的娱乐。但一帮“虫迷”不满足于单纯“斗白虫”,由搞点“彩头”小来来,逐渐发展为大型赌博市场,并形成畸形产业链:捕虫,养虫,卖虫,培育出反季蟋蟀,虫贩子炒虫,而公养蟋蟀、裁判、租场地、租汽车等一系列“职业”也相应兴起。 今年6月,我市一起上百人聚众赌博事件被警方查处,昨天,开设赌场斗蟋蟀案宣判,主犯何某被吴中区法院以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三个月。 在文化娱乐的外衣下,蟋蟀和它们的主人们在导演着怎样一场畸形的致富盛宴?让我们走近,瞧一瞧蟋蟀赌博案背后的惊心内幕。 上百名“虫迷”赌博 2009年5月,吴中经济开发区一些居民发现,在附近的苏豪工业园内,有一幢楼人气很旺,每隔几天,就有大巴车载着一群人出出进进,而且很神秘不跟外人接触。 群众担心这些人非法集会,于是报警。这伙人究竟在做些什么?警方侦查人员通过侧面了解到,这幢楼底下是食堂,三楼是溜冰场。今年5月后,溜冰场经常被人以千元价格包场。而这一伙人乘坐大巴来后,溜冰场便关闭大门两三个小时。他们大多是上海人。6月份之后,他们的活动频繁到只间隔一天了。每次活动,近百人在21时许从虎丘山边上一家宾馆门前出发,乘大巴前往苏豪工业园进行活动。掌握了他们的活动规律后,6月11日,侦查人员潜入该小区在楼层附近监听。 23时多,三楼溜冰场的门打开了,人群涌出,有喜有愁,谈的都是斗蟋蟀的内容。 警方分析这些信息后,认定这是一起斗蟋蟀赌博案件。只是夏天斗蟋蟀赌博的事情发生在苏州还是第一次。不管是以何种形式,但聚众赌博的事实肯定存在。警方决定2天后出击。 6月13日晚上,虎丘山边开来的大巴车再次来到苏豪工业园内。警方人员完成现场布控后,冲上了三楼。 进入溜冰场内,一场擂台大战正值高潮。一张10多米长的桌子上,摆着一沓沓百元大钞,蟋蟀罐整齐排在四边。赌场里挤满了参与赌博的人,黑压压一片。“两万!四万!六万!――”裁判喊道。几个盆里,这个季节罕见的两个雄蟋蟀头对头,甩开大牙,蹬着腿激战在一起。多数人仍沉浸在兴奋中,还有人高喊:“我出一万押,有没有人跟? ” 警察潮水般围上:“我们是警察,不许动! ”“举起手来! ”赌客们傻眼了,顿时一场混乱,全部束手就擒。 赌场惊现新种“反季蟋蟀” 当晚,警方在现场查获了98名涉案人员。缴获赌资共计76万余元。根据涉案人员交代,他们的确是通过斗蟋蟀在聚众赌博。通过他们的描述,警方掌握到了一种新的赌博犯罪形态。 按照常理,夏季很难见到蟋蟀厮杀,即使是“白虫”(人工培育的蟋蟀)。然而有斗蟋蟀的市场,就有一群人迎合赌客们的需求。一种“反季蟋蟀”培育出了,幼虫被从安徽、山东等地购回到上海后,专业人员通过先进的技术手段,即便在夏季也能培育出蟋蟀的优良品种。据称,用这种方法培育出的蟋蟀不仅体格要比秋后的蟋蟀大,而且更具攻击性。 上海的一些“玩家”以每只2000元的价格购得后,便组成了各自的“运动队”。此次被警方查获的共有5名这样的职业赌客,他们分别用“白”、“利”、“天”、“良”、“铁”等字号以示区别。这些职业赌客手中,有一批蟋蟀。每次对垒,各队会挑选出一只蟋蟀,并要经过严格的称重。两只蟋蟀的重量差不能超过规定标准,否则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不能参加同一场比赛。 赌局开始,双方押注。每场最低500元起注,虫主间可以对自己的虫押注,赌资一般在每场五六千元左右,外围的看客被称为“帮花”,这些人是随意押注,加注是500元一把。输赢见分晓后,便立即兑付赌注。这样一来,每场的赌资都要达5万元以上。而最得利的,自然是赌场老板何某。按照惯例,每场他都要向赢家抽取5%的“彩头”。 警方发现,在场参与赌博的大多数是上海人。从他们身上,警方还查到了当天的动车组车票。经过交代,他们也都是经圈内人介绍,定期各自从上海赶到苏州,然后在指定地点乘坐大巴,来到这里参与赌博的。 财富梦撑起畸形“虫经济” “虫比金贵”,在这一起蟋蟀赌场串起的故事中,每一个人都从“虫迷”开始做起畸形财富梦,而支撑这一财富链条的重要一环是隐秘的赌博市场。 案件中的赌场老板何某今年46岁,是斗蟋蟀的老手,在圈内小有名气。苏州和其他地方一样,多年前有玩蟋蟀的传统,斗蟋蟀不仅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也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些少年的爱好。在娱乐匮乏的年代,玩养蟋蟀简便易行,既无需多大的资财,又不劳神费力,老街老巷里就可摆开战场。 与何某当年玩蟋蟀的少年,现在都已步入中年,但是对斗蟋蟀的兴致依旧未减。他们的目的也不尽相同,有的是喜欢玩,有的喜欢斗,更多的则是为了赌。一般人养一二十个蟋蟀,而有钱的老板则用大笔钱去投资。何某归案后供述:“参赌的,什么人都有,有人斗虫纯粹是炫富,也有人期望靠蟋蟀大赚一笔。 ” 何某称,一些玩家都会在家里养着几十只蟋蟀用于赌博。为了寻觅优良品种,各地的玩家们竟会痴迷到培育新种的地步。 因此,一个产业链就形成了。赌场需要勇士,一些具备斗性天赋的异品蟋蟀被炒成了天价。应运而生的是养虫和买卖虫的行业。 一些虫贩子走南闯北,从山东、安徽、河南等地贩卖蟋蟀,瞄准江苏、上海的一些参赌大主顾送虫上门。而在山东、安徽等地,有适于蟋蟀繁衍的土壤、空气、水质、温度,所以那里出产的蟋蟀,身具北方干旱地区虫子的体质、斗性、耐力、凶悍,有咬死不败的烈性,吸引了各地的蟋蟀爱好者,每年立秋前后赶来捕捉、购买。一些县和镇村有几十万人从事这种“致富”经济,往往男女老少齐上阵,捕虫、卖虫、养虫成了一条产业链。 高价虫成了地下赌场里的诱饵。有人买了好虫,一场赌博下来,能赢上几万块。而这还只是开始,好虫一路打下去,赌注会加高到几十万元。 开设赌场老板“抽头”5% 何某称,斗蟋蟀里面也有很多猫腻。以前小孩子们斗蟋蟀,常会用一些小“伎俩”,比如给蟋蟀吃辣椒或用辣椒直接涂在牙钳上,自己的蟋蟀会更勇猛。 现在,作弊方法更加先进,科技含量越来越高。有人在斗蟋蟀之前,给蟋蟀打药水,还有的甚至为它们装上一副钢牙。 从圈内声誉而言,何某向以“执法公正”著称。为了防止这些作弊手段,他设计了一套严谨的“赛场规则”。而这些参赌的上海人也正是冲着他的“公正”慕名而来的。 在何某手下,有赵某等四五人专门帮人养蟋蟀。何某在一家宾馆包了几个房间,里面放满了蟋蟀罐。为了体现公正,竞斗的规则系统而严格,“参赛”前20天,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必须与主人隔离,采取公养的方式。也就是说,蟋蟀要提前20天交给何某,由他安置在指定的地方统一喂养。所有参赛的“选手”像参加拳击比赛一样,通过称重分出级别,并在蟋蟀罐上贴上标有精确体重的标签。 比赛过程中,何某又担当“裁判”的角色。在场地中间,放置了一个“擂台”――一个玻璃盒,中间有隔离层。比赛开始后,蟋蟀被放置在玻璃盒内两侧,随着中间的隔离层被抽离,会有专门的人员去引逗蟋蟀。比赛往往会难解难分,当遇上一些不是很明朗的场面时,何某往往会做出一个判决:某某方胜。 但何某最重要的身份是赌场的老板,可以按规定从赢方抽取5%的“彩头”。 端掉赌场就斩断了赌虫利益链 在赌场经济的运作下,何某看中了苏豪工业园的那个溜冰场,租了变成赌场。 赌博过程组织得非常严密,赌场工作人员角色分工明确:场中有裁判与蟋蟀的主人,场外有记时员和金额记录员,还有“巡视员”专门负责望风,非行内人不得进入赌场。在何某有效“领导”下,台面上的流转资金最多时达上百万元。 目前,这根赌场经济产业链已经被斩断。除了何某和赌场提供者王某外,一些涉赌人员也已被治安拘留。 昨天上午,吴中区法院对何某和王某开设赌场案审理并宣判。被告人何某犯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三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五万元。被告人王某犯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二万元。 宣判结束后,主审法官徐剑进行了法庭教育。她对何某和王某说:“斗蟋蟀本来是一项高雅的文化娱乐,但是,你们把它变成了赌博,就变味了。 ”而被押下法庭之后,何某仍然没有悔悟过来。他面对记者采访称:“我是在发扬传统文化,法院判得我太重了,不过我不上诉,争取减刑。 ” |